梅楣獨愛上海老歌 宛若昔日重來

  一件墨色旗袍,一頭經典復古的手推波紋發,舞檯燈光下的歌手梅楣彷彿站在巨大而古老的黑膠唱片上,隨著一曲曲華語老歌的旋律流轉,從美國科技重鎮矽谷回到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國上海。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正是中華正統與歐美文明融合得最為熨帖璀璨的舊時光。有著深厚國學學養、又經過西方樂理熏陶的音樂人,和風華絕代、聲線醇淨的女歌手創造了中國現代流行音樂的華彩,描繪了一幅“根根線條都細膩”的現世生活工筆劃——後來,人們把這一時期的流行歌曲稱為「上海老歌」。   

那時,梅楣還沒有出生,她的祖輩和父輩都生活在中國西北的黃土高原上,黃河穿城而過,黃土地上溝壑縱橫。他們聽慣了豪邁悠長、不加雕飾的信天遊,過慣了白羊肚手巾大碗麵的粗糙生活。

他們甚至從未想像,一座千里之外的東部沿海大都市,在用清吟淺唱和咖啡美酒拒絕周遭的戰亂饑饉,用「團圓美滿」與「柔情蜜意」構建「天上人間」。

做為梅家三姐妹中的老大,梅楣皮膚白皙,溫柔安靜。雖然言詞不多,但是情感豐富。—她繼承了父親的好嗓子,但是他只會唱革命歌曲和样板戲。   

她本能地不喜歡那些高亢激昂、能讓人迅速亢奮又很快疲憊迷茫的革命歌曲,儘管其中有不少是由她熟悉的「信天遊」改編而來。梅楣總覺得,劇烈的情緒只是一種偶然和意外,人的常態應當是平靜與澹然。於是,在歌聲中尋找從容雅緻的生活,成為梅楣的理想。

  12歲時,梅楣以一曲《一條小船》考上當地少年宮,得到6年紮實的基本功訓練。在音樂專科學校裡,梅楣考慮再三,選擇了不被看好的流行歌曲。她認為,用唱歌表達自然真實的生活和細膩的情感是唯一一件能讓自己快樂的事情。   

18歲正式開始職業歌手歌唱生涯。在廣州,她和許許多多渴望在歌聲中獲得名利的小歌手一樣,唱那些被大牌歌手唱紅了的「口水歌」。   

梅楣很快發現,唱歌對她而言不再有藝術的感覺,也不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而是變成了賺錢糊口,很多翻唱因為加入了太多裝飾音而顯得過於輕浮和做作。這樣唱歌不僅傷了她的聲帶,同時也傷了她的心。

  她不甘於簡單而面面俱到的模仿,常常細心揣摩,試圖在這些美麗精緻的花間派歌詞和西洋旋律中找到歌曲的靈魂。但是,她很快發現自己與理想之間杳如隔世,就像磁帶無法還原真實質樸的唱片原聲——上海老歌,像舊情一般令人難忘,又因難以復製而讓人傷感。   

在那段迷茫的日子,梅楣很幸運地遇到了知音——小島洪海和高義松兩位音樂人,專門為她量身訂做了一張音樂專輯「芒果清清」,這是她有生以來錄製的第一張唱片。

  青春的面孔略帶塵世的憂鬱,她的名字因此星光閃耀,出場費迅速飆升,成為在廣州歌壇佔據一席之地的實力派歌手。後來,她還在馬來西亞雲頂舉辦了相當轟動的個人演唱會——這是梅楣經歷了無數次打擊和挫折之後獲得的最高鼓勵。

  不過,整個流行歌壇並不令人看好——歌手們拼命迎合市場,試圖用飆高音飆技巧演繹那些毫無理智的激情,或者成為新時代的“紅歌”和“主旋律”。梅楣看不到未來的路,心中理想漸漸暗淡。

峰迴路轉,或許正是命運的安排。連梅楣自己都未曾預料,當她於不惑之年來到自由的國度,經歷了中西方文化激烈對撞和自我蛻變後,她終於找到了能讓自己內心真正安靜下來的音樂「上海老歌」,並從歌中聽懂了那些如煙往事。那些有著天鵝絨般質感的原聲,為她打開了一個美麗光明的新世界。   

那是一縷人間煙火,天真、醇厚、優雅,傳承華夏古韻,又以“上善若水、海納百川”的博大胸襟吸納與包容,穿過一段悠長的時光隧道,綿延至今、氤氳不絕。

  梅楣的心因此變得平和與喜悅。她開始嘗試,用慢下來的心態去打造一份精緻恬淡的現實生活,並開始重新認識音樂。   

她認為,音樂不是簡單膚淺的情緒發洩,而是人類情感的自我節制和理性昇華。歌唱的境界在於「樂而不淫、憂而不傷」,每一種心情都在濃淡有無之間含蓄雋永、恰到好處。   

她的演唱風格也發生改變,在很多細節的處理上去掉了裝飾音而改成直音,用高貴華麗與古樸並存的風格,貼切表現歌詞中唐詩宋詞的深厚意境。

  她說,這是一個用純善純美洗滌自己心靈的過程,是一個去掉浮燥虛華而尋根的過程——「這是一個返本歸真的過程」,梅楣說。   

在舊金山,梅楣已經成功舉辦了八場上海老歌音樂會。鮮花與掌聲,陶醉與喝彩使她看到,老歌未老,還將因經典而永恆。 梅楣會繼續唱上海老歌。她相信,那些一度逝去的花樣年華,和月樣精神將在她的歌聲中再現,宛若昔日重來。

——梁波採訪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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